76号悬镜司~嘉权

【靖苏】【霁月归首】 八 御驾亲上琅琊山,飞流引客至暖阁

暖阁屋顶的薄雪已经化尽,琅琊阁似乎也因小雪的缘故,今日生意略显得淡薄,一上午都没有客人上门,“通晓柜”前的书童也都乐的清闲,三三两两围坐在憩廊下的几个火盆边上烤火,不知道是谁偷来了好些个红薯,一个火盆里塞上两三个,嘴馋的孩子不时的用炭钳翻搅两下,更有心急的,直接上手捏捏被翻出的红薯尖,结果没探到生熟,反被烫了手,慌慌张张的捏住自己的耳垂降温,即便如此,仍不死心的等上一会儿,再探。一直听到了柜子前的金钟被敲响,方才回过神。

柜前站了三个人,年纪大点儿的书童隐约从华丽的服饰和三人的贵气上猜测来人可能是什么达官显贵,看样子可能会是笔大买卖。年纪最大的起身上到柜前,郑重的行了个礼,全不见刚刚眼馋红薯的样子。“三位贵客,请问方才的钟鸣的是三位吗?”

正位的人红衣黑裘,并未答话,抬头观望四周,似在欣赏雪化的美景,倒是身在其后的两位施正礼已还,右边褐色衣衫那位回答道:“正是,久闻琅琊阁大名,今有疑难,特登门求教”。动作干净利落,不像是官吏商贾的做派。

 “先生客气了,琅琊阁本就以解人疑惑为生,请先生将问题放入柜上格子,三日后,里面会有敝阁的报价,如若觉得合理,请将酬金放回原格,答案自会送上。”书童的言语干脆,应该是在这柜前侍奉不短时间了的。

那正位的人一声轻笑,收回了环顾四周的目光,灼灼的盯了眼前书童一会儿,虽是笑面,却叫人有些发寒,轻声开口:“不必,你现在便可打开上呈,酬金就在格内,问题也简单,这是笔无本买卖,你们琅琊阁稳赚不赔。”说罢便越过书童,行至廊下,在一个火盆边坐下了烤手。原本看着红薯的几个孩子,被这怪人一身的寒气驱赶开来,挤到其他盆边。那着褐色衣衫之人只得再次向书童报礼“还望行个方便,阁主一定会回答这个问题”言毕便报礼低头,似有他不答应,便不抬头的意思。

书童不知是被这三人的气场镇住了,还是真的想挑战一下自家多年的规矩条陈,怔了一会儿,还真的开锁取出了东西。一个锦盒,书童关上格子后欲打开取出酬金、问题,却被半天不发一言身着蓝衫短打的第三人伸手拦住了,也许是被须髯衬托的,那人表情凝重,看着书童郑重的摇了摇头。书童虽疑惑,终究仍未打开,“三位稍待片刻”遂带着锦盒离开。

烤火的男子抬头看向蓝衫人,蓝衫人会意,脚底轻点,腾入半空,转瞬便不见了。柜前的人上前到华衣男子身边,抱拳“陛……”“咳咳……”一字后便被打断。察觉自己失言,那人的头,又低下了几分。“不知这琅琊阁主,是否会相见”那人犹自缓缓翻手,一边烤手一边答道:“见不见都没所谓,蒙挚只要带着那小侍卫过来,咱们就直接过去,毕竟,那是我的,不是吗?”静了一会儿,又想到了什么“别鞠着礼了,一起来暖和一下,想必蒙挚要引他过来,还要一会儿。”

行漏滴滴答答,因为结冰的关系,听着水滴声,就知道,时辰计算的不准,想必是这雪地难行,没客人上门,这手底下的人也都被少阁主传染了,无所谓具体时间了。那人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他现在身体如何?完成了那件大事,他现在每天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为什么要骗他第二次?如果不是那珍珠上的痕迹使得自己察觉出端倪,他是不是打算瞒一辈子?到底是怎么样的毒,能叫一个人的心在复仇结束以后,仍旧能做出这么恶毒残忍的事情?

万千思绪在脑中翻滚着,远处渐近的打斗声越来越清晰起来,听声音,似乎不分上下,越来越近了。“蒙挚回来了”两人分别从火盆前起身,连等红薯的孩子们也被吸引,纷纷起身探头往声音来的方向观望,两个身影,一抹藏蓝,一行青灰,拳脚往来,难解难分。

蒙挚先行落地,“小飞流,你这个头长了,这功夫也精进不少哇”言语间转头看向廊下刚起身的二人,点了点头,确定了一些事情。随即而来的青灰色身影也纵身跃下,待站定以后方才看到廊下来人,随即惊愕失色,转而又看向蒙挚,惊讶转为愤怒,欲转身离去。“哎,你别走哇,蒙大哥好久没跟你切磋了,你努努力,可能就能打赢我了。”随即又起身追出“我拖着他,你们尽快跟上”

说罢便离身,将将来得及在半空中拖住飞流的脚踝,将其拽落在廊子顶上,你来我往,不出十个回合,飞流又要脱身离开。“走”上山鸣钟问道的不是别人,正是大梁新皇,萧景琰。

在确定了飞流在那人必在以后,便紧跟蒙挚二人。这孩子思虑较为简单,这种时候,一定是要赶紧通知那人离开,所以拖慢他的脚程,方向必然不会有错。一路被蒙挚纠缠,直至后山暖阁。飞流一边应付蒙挚,一边大喊“苏哥哥,走。”

听到这一句,蒙挚便放下心中大石,这下妻儿才算是真的安全了吧。陛下虽据实相告,未挟其家人,但是蒙府上下两百余口毕竟身处金陵,小殊,这回可真的不是老哥哥不厚道,实在是为难啊!分心顾及蒙府上下安慰,拳脚间便出了疏漏,飞流一拳狠狠的揍在了他的左眼上,登时便乌了眼眶。

 “嘿,我说小飞流,你还真的一点儿都不留手啊?要不是一直看你小,我早制住你了,还真打我啊?”这一拳,蒙挚真的怒了,这两面气,真不是人受的。这厢挨打间,萧景琰与列战英已经追赶至暖阁前。那声“苏哥哥”,萧景琰听得真切。

站在暖阁前,他有些恍惚。那人真的在里面,他听到了?是不是又打算逃走了?是否愿意见他?为什么不愿见?自己为现在的大梁已经很努力了,做一个无欲无求的皇帝,治国安康,使得国力日盛,即便心中不愿,也叫大梁后继有人了,国家虽未至鼎盛,可他从未懈怠,为什么还要骗他,不愿相见?

想着这些,眼眶不自觉的温热起来,紧闭的障子在眼前有点模糊,脚步踌躇,不知该不该上前。身后蒙挚已经制住了飞流,只是那小猴儿仍在徒劳的扭打着,又被蒙挚一下下圈住。列战英在其身后,不知是该上前劝解,还是去叩门闻声。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止住了这略显尴尬的场面,“我还在想谁这么大胆!敢擅闯我琅琊阁私地,原来是咱们琅琊阁高手榜首位蒙大将军。”言语间略显轻浮,虽是夸赞第一高手,却横竖都不对味。“怎么着哇?来我琅琊阁欺负小孩子玩儿?好玩儿吗?蒙大统领!”

看到被制住的飞流,蔺少阁主没有了一丝客气,虽没本事英雄救美,这言语上,还是能补两刀的,于是不带一个贬义词的讽刺着这位第一高手。 蒙挚倒没有在意,好心的提醒着“我不制住他,他可就要犯上了,我这可是好意”说着看了看萧景琰这边,手中终于能死死扣住飞流不再能出手那双杀人的“爪子”。

蔺晨这才顺着蒙挚的目光转向萧景琰,双手揣袖,挑着眉毛瞥了一眼。“哟!犯上呐?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有人贵人临贱地,大梁皇帝陛下驾临我这小小琅琊阁,不知有何赐教?”满脸嫌弃的表情,几乎把嫌弃两个字写在脸上,身为江湖人,完全没有为这大梁主人见礼的打算。

萧景琰并没在意蔺晨那酸的倒牙的话“他还好吗?”问出心中所虑,又有些害怕听到答案。“嘁!不好,只是还会喘气儿。”现在知道心疼了?早干嘛去了?你有本事就别叫他出征啊?虽然蔺晨清楚,大渝之乱,没人能阻止林殊回到战场,可是他就是生气,气这个下旨的人,那时他虽未登基,可是已是太子监国,可行皇帝令。既然谁都阻止不了,他不能冲半死之人撒气,那就冲这个冤大头好了,总要给他出口恶气才行,不然自己得憋死,现在还叫人来欺负飞流,飞流你等着,我一定给你全部欺负回来。

 “什么意思?”萧景琰听到回答大惊,难道仍旧如蒙挚所言,像五年前那般活死人一般?蒙挚在长林,虽将假死一事和盘托出,却未说五年来一直有联系,皇帝没问,他自然不给自己多找事情,免得说多错多,累及家人。

“就是字面的意思。活死人。”咬牙切齿的崩出后面三个字,本还担心飞流不配合,立即跳出来说苏哥哥没死,很好之类的话,他转过头背着萧景琰拼命的给小飞流使眼色。也不知道飞流是看懂了眼色,还是清澈了心智,一心也想这个叫苏哥哥劳心劳力的男人好好难受一把;竟然一言不发。蒙挚自然知道实情,可是身为人臣,也不敢多言。

萧景琰被最后那三个字震得几欲昏厥过去,闭上眼深吸几口气,努力的叫自己心神清定下来,可是撕心的痛,竟比在阵亡名单中看到那人的名字还要难以忍受,而在这时,暖阁里却有了动静。

“少阁主休要咒我,真的把我咒出个三长两短,只怕老阁主第一个不放过你。”那声音如这凛冬中的一只红梅乍然清励。“陛下,请恕草民不能起身相迎,劳您移驾暖阁吧”虽是病体,声音吐字也是铿锵有力。“飞流,蒙大叔是跟你闹着玩儿的,苏哥哥没事儿,你去玩儿吧”言罢,飞流鼓着腮帮子不再在蒙挚手里扭打挣扎,蒙挚轻轻放手,他便如离铉的箭一般跳飞上屋顶,转眼又不见了。

蔺晨见欺负不下去了,便悻悻打算离开,想起来什么似的,把怀里的锦盒又拿出来,丢给萧景琰“我琅琊阁还不缺这玩意儿,次级货,个儿大有个屁用。”说完,摆摆衣袖,拢了拢裘领便离开了;蒙挚走到列战英身边,眼神示意了一下,走吧,戳在这儿不合适,然后便在列将军一脸疑问的表情中拉着他去前山廊子那里烤火盆去了。

原地只剩下了萧景琰,怔了半晌,才将手中锦盒收入袖中,上前用略微颤抖的双手打开了暖阁的障子。

——————————————————————————————按照正常的更新时间和存粮,后天到大后天可以吃好吃的了,就是“喜宴”或者说是“过年”吃的那种,你们懂得,我昨天刚刚get了方法,第一次发文,还没隐蔽过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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